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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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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

她哽咽了一下, 捋著容衍衣帶的手顫抖著:“過了年,是上元。那時候跟今天一樣,也有燈有煙花。到時候王爺能不能陪著奴家, 依著奴家, 讓奴家做場大夢。就算是醒了, 也有份念想在心裏,這輩子就能茍且下去了……”

她說得動容,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裏滾落,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容衍的手上。

其實夏泱泱根本就沒有幹涉容衍婚事的意思。她心中所求, 是那三個場景。

如今已經觸發了一個,只剩餘下兩個了。

她之所以可憐兮兮, 惺惺作態,無非是因為知曉一個道理:要是對人有所求,這求的又會令人有一些些為難, 倒不如先求人家一樁更加為難的大事;等人家拒絕了, 再提出真正想求的, 別人就不忍心再拒絕了。

夏泱泱這還是前一個世界裏在學堂當先生悟出來的。那些小童最深谙此中之道, 想要歇息一日,就求三日休沐, 討價還價一番,兩邊兒都歡喜滿意。

她表面上退而求其次,實際上是怕容衍礙著臉面身份不肯跟她同游燈市, 更遑論分享小食了。

夏泱泱這邊兒眼淚掉得“劈裏啪啦”,宛如斷了線的珍珠,容衍這邊兒卻只有逐漸平穩的呼吸聲。

夏泱泱手裏慢慢悠悠地擺弄著他的腰帶, 等著容衍一句話。

忽然一道力從那腰帶上傳了過來, 夏泱泱站立不穩, 被那道力拉的往前撲。她自然也就順水推舟,靠在了容衍身上。

容衍松開拉著腰帶的手,放到夏泱泱頭上,柔聲道:“姨娘所求僅此而已嗎?”

那椅子上束手的生絹,從來都不是真的去困他的。

夏泱泱說:“奴家夢很多,但是求的就這一件。”

“那要是不應了姨娘,容衍是不是太小氣了?” 容衍的手撫摸著夏泱泱的頭頂,又從頭頂滑到她額頭上。食指弓著,尋到了她的眉心,又從眉心從那秀氣挺拔的鼻梁滑到了小巧的鼻尖兒。過了鼻尖兒,他手下多了幾分留戀,夏泱泱覺得自己的人中上像是一只出生不久的螞蟻在爬。

人中下邊兒,就是那嘴唇的棱角,還沒有碰到,就先觸到了口中微微發顫的喘息。

容衍的手攏在那出,卻沒有動。

好似過了許久,他把手放到夏泱泱的下巴上,輕輕捏著,按著,揉著,心裏估量著她嘴唇和他指尖的距離。

然後,容衍垂下脖頸兒,小心翼翼地把唇印了上去……

雖然不可言說,但是這一次的接觸,鄭重得仿佛兩個人都是二八年華。正是花前月下,恰如其分。每一點每一滴,都要仔細揣摩,是肩並肩臉貼臉,讀了多少次話本子,方敢付諸實踐。

他的唇珠居然是甜的,像是在蜜裏浸過。要是沾了糖,舔一舔,也就沒了。非得是甜到了肉裏,才能反覆回味,也能雋永。

夏泱泱滿口香甜,沈寂中,倒也吃了些許鹹腥。

可這次她可是給別人拿捏了,容衍本該青澀得很,可是卻好像一團綿綿不斷的糖絲,白絮一般,把夏泱泱包在裏頭。

分開了,也還在一場大夢裏。

等她如夢初醒時,人卻坐著容衍坐過那椅子上,手卻給生絹綁了。容衍卻已經不見了。

夏泱泱貝齒咬唇,又惱又羞。他這是走了也沒給她個準話。

可是她這手給綁著,身上又沒有容衍那般武藝,總不能喚丫鬟進來幫她解開。

容衍這人,屬實心黑手辣。

……

第二天,天氣卻是十分悶熱。

春桃喚夏泱泱起身,掀開床幃,卻看見她汗涔涔地睡著。

春桃只好小聲說:“崔姨娘,該起身了。” 這時候確實不早了。若是尋常府上,家中妻妾已經起來,去拜見家中老夫人。

可是容衍府裏,若論輩分,這崔姨娘居然還是最高的。

太後賜婚這事兒雖然外頭的人不知道,但是關於攝政王的婚事,傳言倒也不少。歪打正著猜到八王爺家郡主的,也很多。因為京中貴女雖然不少,但是數下來,合適的卻也不那麽多。

春桃心裏想著,等到了時候那夫人進了府,早上來請安,這姨娘到時候還這般懶洋洋,沒個規矩,可就壞了大事了。

她蹲下來,輕輕推了下夏泱泱,又說:“姨娘,該起啦。門外來了你老鄉呢。”

夏泱泱輕輕哼了一聲,卻還是閉著眼睛。

春桃見她粉面含春,額上,脖子上細汗微微閃亮,就把夏泱泱身上的薄被往下拉了拉。

這一拉卻又看見她頸窩處一片淤血,肩膀上也是紅痕點點,胸口的地方若隱若現,似乎也有些痕跡。

春桃不懂男女之事,還以為夏泱泱這是生出了什麽可怕的病癥,又不知道傳人不傳人,嚇得後退了一步,就要跑去叫人過來。

她這一退,打翻了身後小桌上的茶具,叮叮當當一陣響。夏泱泱倒是醒了過來,睡了一覺,身上更是酸痛,骨頭好像都被拆開了,又重新被組在了一起。

她見那丫鬟一臉驚懼,又是好氣又是好笑,但卻又萬幸,虧得她蠢,不然傳出去可就壞了。

夏泱泱攔下那丫鬟,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:“你說我家鄉來人,又是怎麽回事?”

春桃說:“說是你從前的舊識,是個賣畫的。”

“可是個叫秋紅的?”

春桃眼前一亮:“是了,好像就是這個名字。天不亮就到了。王爺不在府裏,門房怕趕錯了人,叫她在外頭等著呢。”

夏泱泱想著,雖然不知道她來做什麽,但這也等了很久了,就想著趕緊收拾好了,叫她進來。

她急著下床,結果腳剛一沾地,人就差點跌倒。兩條腿好像不是她自己的,彎在那裏,倒也還能支撐著,可是就是沒什麽感覺,聽不得使喚。

夏泱泱會想起昨天,這可真是“反噬”了。又想起從前種種,覺得等會兒可還真要去佛堂拜拜,又或者去容衍書房裏,找點經書抄抄。

可是這落在春桃眼裏卻又不一樣了——崔姨娘真的是病了。眼底帶著不正常的紅暈,嘴唇也有些腫,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淤血更是觸目驚心。結果這一下床,連站也都站不好了。

她心裏居然敬佩起夏泱泱來,只覺得這崔姨娘,怕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癥,所以自己忍著。既然不肯請郎中來,那心裏約莫是早有數了;也不見她吃藥,看來是藥石無醫了。這麽一想,春桃從前對夏泱泱的嫌惡倒是一掃而光,心裏也還怪自己,都是天下苦命的人,就算是蹭著容家,想過幾天好日子,就讓她過去,又能如何。

她把夏泱泱攙扶起來,說:“崔姨娘,先吃些東西再說。反正你那同鄉等都等了,也不差這一會兒。”

“那可不成,我們鎮子離得遠,一路顛簸也不容易。你去叫她一同進來吃飯吧。”

一旦對這人消除芥蒂,再看人也就順眼了不少。現在春桃聽夏泱泱這般說,不僅不覺得姨娘不懂規矩,反而覺得她為人敦厚善良。

來人果然是秋紅,見了夏泱泱的面兒,卻先是笑了起來。

秋紅拉著她的手,側著臉,眼神兒別有一番深意:“ 如今看了,你過得確實不錯。在這府中,該是站穩了腳跟兒了。”

她朝外邊看了一眼,見沒有人,低聲說:“你死去的娘,也可以安心了。”

夏泱泱臉色微紅,眼眶子裏水汽氤氳:“她老人家一心為我打算,只可惜好好的年華就去了……”

秋紅夾了一只小湯包,放到嘴裏。

這湯包剛出鍋,外皮可以入口,可是裏邊的汁水卻燙得很。秋紅不防備,給燙的“嘶嘶哈哈”。不過,她自己倒先是笑了起來。

喝了茶,抹了抹嘴,她卻又跟夏泱泱說:“只是這王爺到底還是要娶親的。咱們這等人,活得好,吃得好,就已經是老天賜福,也不講什麽清高。與其要名份,還不如要些實在的。你說是不是?”

夏泱泱點點頭。

“也不知道你娘講沒講過我們從前的事給你聽。我跟你娘許久沒走動,確實是我的私心,怕耽誤了自己過小日子。我那夫君看上去人老實,其實小心思卻也不少。” 秋紅嘆了口氣,“ 你娘人老實,但其實最為清高,倒是我,才是真的慫包一個。我以後大約也不會再來找你……怕耽誤了你,壞了名聲。”

說到這裏,她和夏泱泱一同嘆了口氣。

夏泱泱說:“我懂的。”

秋紅見狀,笑著摸了摸眼淚:“你娘本來有個方子,倒不知傳沒傳給你。”

夏泱泱微微皺眉:“不知道是什麽方子?”

那秋紅湊到她身旁,手罩在夏泱泱耳朵上,嘰咕嘰咕了幾句。

然後坐回桌旁:“這樣,就不怕鬧出亂子來了。當年我們當戲子,就怕被人欺負了。欺負也就算了,要是鬧出人命,可就毀了。你娘大略是沒想過你會用得上,所以也就沒說。畢竟這藥方是至寒的性子,吃久了,就再也要不上孩子了。你看,我跟你娘,都沒有自己的孩兒。”

夏泱泱咬了咬嘴唇,臉上嬌羞得宛如桃花盛開,她神態可愛嬌媚,把那秋紅也看得有些癡了。

她嘆了口氣,端起桌子上的百合綠豆湯,灌了一口。

夏泱泱卻不動筷子,等秋紅放下碗,有些扭捏地低聲問:“卻不知道,我娘有沒有那種……方子?”

“什麽方子?”

夏泱泱舔了舔嘴唇,袖子往上:“就是……強健體魄,消腫止痛的……方子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寶貝們周末快樂!mua,mua,mu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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